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QQ群里多了一个名“刺玫瑰”的姑娘。每天夜里她都会在QQ群里跟卡友们交流。她的出现,使夜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些冷清的群聊天室一下子活跃了起来,大家都很喜欢她并亲切地称呼她——“马姐”。
令笔者不解的是,QQ群里基本上都是卡车司机,而且卡车司机一般都是男性,这位马姐怎么进到卡车司机群了?莫非她是司机?群里的覃师傅告诉了笔者关于马姐的一些信息——她是司机、是重卡司机、是彝族的重卡司机。强烈的好奇心困扰着笔者——马姐到底是谁?
“女汉子”
笔者几次在QQ给马姐留言,都没有得到回复。据覃师傅透露,马姐白天都在开车,一般晚上都会在群里。笔者苦等了几个晚上后,终于在某晚八点左右,看到了她在线。笔者把自己的身份与将要进行的采访告诉了她,她欣然同意了。接着,她告诉笔者,她正在外面跟朋友喝酒。笔者担心采访还能不能继续,马姐打过来一个笑脸说:“没事。”
就这样,马姐一边喝着啤酒,一边回答着笔者的问题。到十点半时,她已经喝下了六瓶啤酒。对笔者的担心,她回复:“呵呵,我能喝十二瓶。”这个数字让笔者不无震惊,并为自己的酒量感到从没有过的惭愧。
单从马姐QQ头像的照片来看,她是一个清秀、美丽的阳光女孩。可据笔者观察,她不是一个普通的阳光女孩,她是一个“女汉子”。这就是第一次采访马姐时,她留给笔者的印象。
出走
马姐从小在四川凉山长大。凉山是中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地。“这里冬无严寒,夏无酷暑,有经年常青之树,四时不败之花。”在这样的环境里,马姐成长着,进入了她如花儿一样的年纪——16岁。
16岁的马姐,对自己的未来并不关心。她的世界通透的像一颗水晶。有限的认知在无限好奇心的驱使下,让她急于想和未知的世界谈谈。初中毕业,她不想听从父母的安排继续读高中。于是,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,她独自踏上了一趟开往浙江的列车。火车平稳的向东方疾驶,车厢里陌生的气味和车窗外瞬间而逝的景物,令16岁的马姐既兴奋又害怕。
到了浙江,马姐给不知情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,在父母爱恨交加的责问声中,她挂断了电话。
马姐进入浙江江山的一家生产节能灯的电子厂,成了流水线上一名工人。每天,她都要重复相同的一个动作上千遍。在重复了几百万次这样的动作后,马姐迎来了她十八岁的生日。这时,她已经磨练成一名“全能工”,在流水线上不管哪一个环节缺少人手,她都可以去替补了。
与电子厂签的劳务合同要到期了,刚成年的马姐对每天重复相同的一个动作也厌倦了,并且,她想家了。合同结束后,马姐告别了浙江,踏上了归途的列车。
回归
逝去的岁月和漂泊异乡的经历改变了马姐,家乡依然是母亲般的模样,但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。
哥哥、姐姐们成家后陆续都搬了出去,剩下马姐跟父母住在一起。每天看到父母的操劳,听着父母的唠叨,她不再像过去那样觉得厌烦,她开始读得懂父母所做的一切了。
没等父母给自己安排工作,马姐自己在离家不远的一个温泉度假村找了差事,做起了服务员。每天下班,跟父母一起吃饭、聊天,或跟朋友小聚,若不是上班时得忍气吞声地听些无礼客人的刁难,生活简直就接近完美了。过了没多久,成天得看人脸色的马姐忍受不住了,离开了温泉度假村。
马姐失业了很长一段时间。日子在她与朋友的玩耍中欢乐地流逝着,在她一个人冥想时安静地流逝着,在没完没了的美剧中漠然地流逝着。一天夜里,陶醉在十瓶啤酒带来的晕眩中的马姐猛然想到,有一种职业她很喜欢并且不用看人家脸色——开货车。第二天一大早,她即用带着宿醉的沙哑嗓音向父母宣布了自己的决定,早就习惯了女儿自己决定自己事情的父母,自然没有反对。这样,马姐开始学起了开车。
开车并没有她想象中简单,对她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女子,驾驶大型车辆是有难度的。一同学车的几个学员,都是身材健硕的男子汉,他们很钦佩马姐,也很乐意照顾这个爱笑的姑娘。考试的过程不太顺利,一起的几个人都拿到驾驶证离开了,她还在训练车里用力拨打着方向盘。半年后,马姐终于拿到了一张来之不易的驾驶证书。
期待
当马姐还是孩子时,她非常喜欢看电视,最吸引她的是电视里演的模特走秀节目,晚上母亲催促她回屋睡觉时,她会模仿着模特的姿态,在黑暗中沿着一条自己熟悉的直线走到床边。
马姐还是那个孩子,依然热爱生活。现在,她所驾驶的欧曼ETX自卸车,是两年前她拿到驾照后父母给买的。每天,她驾驶着自卸车在尘土飞扬的工地来回穿梭,随着颠簸的节奏她会哼起彝族的民歌。有时,她也会和朋友们去KTV唱歌,唱王菲、韩红、周杰伦等所有她认为好听的歌。
马姐开大车收入多了,工作稳定了。她两天的收入相当于以前做服务员时一月的薪水。但父母对她没有放下心来,父母开始托人给她介绍对象。她没有同意父母的安排,像她16岁时那样,但她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。她对爱情没有太多奢求,能平平淡淡相互依靠就好,但得由她自己选择。她只做她想做的,而不是做别人认为她该做的。
对于未来,马姐没有明确的时间表。快快乐乐的开车,多挣钱,这些对她就足够了。
花絮
笔者问群里卡友们,认为马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
一个卡友评价她:“坚忍的、成熟的,不带一点不开心的成份,很乐观。”
另一个评价:“漂亮,开朗,大方,积极向上,祖国的大好女青年,男司机中理想的追求目标。”
……
采访马姐的最后一夜,马姐回复消息的时间间隔特别长,笔者索性去洗了个澡,洗完看到了她回复的最后一条信息:“不好意思,家里来客人,杀猪给他们吃。”(来源:卡车人)